《蔡钰·商业参考2》从艺术品视角看NFT如何形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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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听到一个有意思的观点:加密世界里的新物种NFT,之所以能在过去几年火起来,卖出比实体艺术品还要贵的天价,是因为这个物种回应了人们的某种精神诉求。而这种精神诉求的源流,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的美国波普艺术教皇,安迪·沃霍尔。

说出这个观点的科技作者叫史中,他专门写了一篇长文章来整理NFT的发展脉络,他从精神源流的角度串讲了一组故事,用来解释,今天世界各地的人们为什么愿意花重金买NFT,也就是加密货币世界里说的「非同质化代币」。

史中的视角非常有意思。我征求了他的同意,把文章中的一些重点转述给你,供你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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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从安迪·沃霍尔讲起。

安迪·沃霍尔,是活跃在1960年代美国艺术圈的波普艺术家。你肯定在某个场合见过他的这样一幅著名作品:几张甚至几十张玛丽莲·梦露的印刷画像排列在一起,每张的轮廓一模一样,但配色不同,排在一块儿就像一组从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错版印刷画。

 

为什么这样的作品也能够被称为艺术呢?因为在艺术史上,安迪·沃霍尔和他所代表的波普精神,被认为精准反映了工业时代的大众精神状态。

什么波普精神?这并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艺术精神,相反,波普艺术的本名其实是Pop Art,也就是流行在大众当中的艺术。

安迪·沃霍尔这个人还在历史上留下过两段话,很能够反映这种波普精神。

第一段很短:「在未来,每个人都会出名15分钟。」

你肯定听过这句话,在50年后的今天,全世界的媒体和网友们都用这句话来解释一个个突然走红的网红。

第二段稍微有点长:

「总统喝可口可乐,伊丽莎白·泰勒喝可口可乐,你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喝可口可乐。

而可乐就是可乐,哪怕是伊丽莎白·泰勒和总统,哪怕有再多的钱,能买到的可乐也不会比街角流浪汉喝的更好。所有的可乐都是一样的。」

安迪·沃霍尔作品里那个重复的玛丽莲·梦露,反映的就是这种工业级的重复。而我们要是去追究他形成这种艺术风格的方法论,可以概括成:在重复的主体上叠加变量。

你看,重复的玛丽莲·梦露,不一样的配色。但你发现没有,安迪·沃霍尔的这两句话似乎有一点冲突:既然在工业时代里人人趋同,那为什么每个人还能够有15分钟与众不同的机会呢?

史中说,秘密藏在方法论的后一半里:变量。虽然人人平等,但我身上的某个变量比你的更稀缺,我就制造出了某种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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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沃霍尔先说到这。我们开始看一看加密世界在过去十几年里发生的变化。

进入21世纪,美国的社交网络上,突然流行起了一只又丑又悲伤的青蛙,名字叫「佩佩」。你的微信表情包里说不定也有它,佩佩诞生之后,美国有很多人认为它身上那种不为社会所接纳的忧伤和骄傲,特别适合代入自我。于是,大家纷纷开始基于佩佩的原始形象,给它制造各种梗,表达各种情绪,放到自己的手机里当表情包用。

这样一来,佩佩就不小心继承了安迪·沃霍尔的艺术精髓:佩佩自己成了重复的主体,而它的不同服饰、动作和场景变化就变成了那个叠加的变量。

 

而佩佩所在的我们这个互联网时代,复制一个东西的成本比安迪·沃霍尔的工业时代还要低。

于是,借着佩佩这只悲伤青蛙,互联网上的无数共创者,组成了一个「分布式的安迪·沃霍尔」。

这个过程,虽然一开始是狂欢,但逐渐,中间一批有才华的共创者们不满意了,他们开始想:怎么能在互联网上防止盗图,至少让别人知道这个梗,这个创意是我做的?打水印!

他们的版权意识一旦起来,eBay上,就开始有人出售稀有的佩佩图片。eBay上有一套1200张的稀有佩佩图,一组图一度卖出了5万美元。

既然佩佩开始有了商业价值,2016年,加密货币圈的朋友们介入了。在这一年有一个叫乔·鲁尼的程序员,开发了一个交易稀有佩佩的网络平台。鲁尼给稀有的佩佩图片,引进了一种新的版权界定机制,不用水印了,因为水印太难看,他给每张稀有佩佩的卡片绑定了一个比特币钱包。

什么意思?在比特币的记账系统里,每个数字钱包都是独一无二的,每张图片绑定一个钱包,钱包的地址就相当于这张佩佩卡的身份证号了。如果你想把自己有的一张佩佩卡片给别人,那你就把钱包的地址和密码给对方就行了。而要是有一张图,没有绑定在这个比特币钱包上,哪怕一模一样,也算是盗版。

所以,到了这儿,NFT的前身就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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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17年,鲁尼的这套玩法又启发了另外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身在纽约的两个程序员,一个叫霍尔,一个叫沃特金森,他俩联合创办了一个叫「幼虫实验室(Larva Lab)」的机构。2017年,这俩人冒出个念头:能不能用算法生成一批头像,让它们在互联网上成为限量藏品。

用算法生成头像这事倒是不难,他俩已经研究了六七年了。但是怎么确认版权呢?也打水印吗?他们开始上网搜,搜来搜去,看到了鲁尼给稀有佩佩卡绑定比特币钱包这个思路,一下子大受启发。

受启发的同时,霍尔和沃特金森还意识到,鲁尼这个思路有局限性:比特币网络只能用于比特币记账,所以只好挂一个钱包。那有没有其它的区块链网络,能够直接记录一个数字藏品本身呢?

这俩人一下想到了另外一种区块链网络:以太坊链。以太坊链跟比特币链有一个最重要的区别是:以太坊链支持非同质化代币,也就是我们说的NFT(Non-Fungible Token)。在以太坊链里,每一枚NFT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分割的。这显然比比特币链更适合用来标记数字艺术品。

想明白了这事儿,这俩人做了这么四件事:

第一,用算法生成1万个像素风格的头像,取名叫「加密朋克(Cryptopunks)」,也就是我们后来在加密世界里见到的那种价格被炒得最贵的NFT头像。

第二,把每个头像都进行一次密码运算,浓缩成一个64位的密码。

第三,把每个密码作为一个 NFT写入以太坊账本。

第四,把这1万个头像里的9000个挂在幼虫实验室的网上免费送,同时两人还保留了1000个在自己手里。

这9000个派送的头像后来经过媒体的发酵,被一抢而空。

但抢空归抢空,在当时的数字艺术市场上,这批加密朋克头像的受欢迎程度还是要让位给稀有佩佩的。直到2018年初,事情出现了一点点转机,在纽约的一场「稀有数字艺术节」上,创始人霍尔遇到了他的贵人,谁呢?佳士得拍卖行的一位摄影专家安妮 · 布拉塞格德尔。

安妮算是传统艺术界的艺术家。她一直苦恼于一个悖论:在世摄影师总也享受不到自己作品的高溢价。因为只有摄影师们死透了,艺术圈才能够确认她旧作品的稀缺性。

而等安妮看到加密朋克的NFT,突然顿悟了:原来摄影师不用亲自死掉,也可以借加密技术来说服画廊和拍卖行,自己的每一幅摄影作品都有稀缺性。

于是,安妮主动去找加密朋克的两个创始人,建议说:你们的作品要是想要影响广泛大众,必须去画廊和拍卖行。

听了这个建议,霍尔和沃特金森就开始到艺术界去刷存在感,他们还真的通过苏黎世的一家画廊卖掉了24个加密朋克的头像。

不过这笔交易完成之后,加密朋克的头像们还是没有等到火起来的时机。因为交易刚完成,加密货币就进入了2018年的市场寒冬,所有NFT的价格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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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同样在2017年,加密世界诞生了一个NFT的交易网站,名叫「OpenSea」,Opensea跟加密货币圈里各种五花八门的交易所不太一样的是,它身后有科技创业教父保罗·格雷厄姆的支持,这个支持帮它熬过了2018年的加密寒冬。

而等到进入了2020年,全球很多国家为了对抗新冠疫情大量地释放流动性,加密世界就又盼来了资金热潮。到了2021年,OpenSea一下拿到了10亿美元融资,成为了全球NFT们的主流交易平台,加密朋克们不用去看传统拍卖行的眼色了。

到了这儿,当加密货币的信徒们开始琢磨,什么样的NFT值得在OpenSea上炒一炒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加密朋克的头像在2018年已经开始被传统艺术圈认可为藏品了。更可贵的是,这组头像除了传统画廊卖掉的24个,还有9000多个可以让他们在虚拟世界里狂欢。到了这个时候,加密朋克的这组头像终于成为了OpenSea上的抢手货,进而成为了全世界最火的NFT项目。

到了2022年2月23日这一天,我去打开幼虫实验室的网站,发现卖得最贵的一个加密朋克头像是5822号,已经卖到了2370万美元。幼虫实验室说,过去一年里,这些头像总共交易了10657次,总的交易额超过了20亿美元。

 

 

好,讲到这儿我们就借着史中的文章,把NFT的发展史给捋完了。但还有几件事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我们下一讲继续。

再见。

 

 

参考文献:

NFT精神史:罐头、青蛙和平凡人的15分钟英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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