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笔记：社会学视角，NFT的价值就是社会资本的货币化

本篇笔记来自10月27日，万向区块链全球峰会NFT与艺术专题。由万通投资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艺术商业》出版人，清华大学社会科学院特聘研究员，王语薇女士带来的分享。

原文标题《价值革命？NFT及数字资产的兴起》

以下，Enjoy：

非常荣幸能够来到万向峰会的现场。我是从2013年开始研究比特币，当时我正在人民大学读社会学博士。当时的契机是因为比特币第一次登上了全球主流媒体的视野，从央视到CNN都在报道这种所谓的虚拟货币。由于我在读博士之前一直是在经济和金融的领域，所以当时听说这个现象就觉得非常好奇。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那个时候的新闻标题大多是类似《疯狂的比特币，一个100美金的新庞氏骗局》，现在我们基本看不到这样的题目了，而是《加密货币的价值革命，一个6900万美金的新资产》这类的。

所以我的题目是《价值革命，NFT以及数字资产的兴起》，希望能够从数学的视角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一、非同质化将要去向何方

2021年无疑是颠覆大家价值观的一年。这些所谓的表情包、头像、电子宠物、体育比赛的精彩瞬间，甚至是这条推特，我们上网就可以免费观看的东西，好像只要变成了NFT就可以具备某种价值。搞得大家突然一下脑洞大开，仿佛是万物皆可NFT。那这些价值究竟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如果回到10年前，会发现加密世界的价值逻辑一直在经历演变的过程。比特币的第一笔交易是在2010年，一个饥饿的程序员用1万个比特币换了两个披萨。现在相当于6亿美金。但是在这个交易之前，比特币实际上就是电脑程序里的数字，只对一个非常小范围的群体有意义或者有某种价值。

自2013年比特币正式出圈以后，有越来越多的地方接受它作为一种支付手段。所以就慢慢的具备了某种类似资产的性质。

到2017年，我们看到了依附于比特币作为结算手段的艺术作品。但这个时候比特币还只是支付手段。艺术作品本身是有物质形态的，可以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而今年佳士得在2月份拍卖的Beeple的NFT数字艺术，已经没有任何的物质形态。只是对数字文件的所有权。

NFT已经成为了一种可以和互联网上所有内容去绑定的事物。这也把价值的载体进一步的扩大。

所有这些现象背后的价值，我们一般会归功于区块链技术。但从本质上来讲，区块链就是一种数据库。它具备一些非常特殊的结构和特征。我们将它比喻为一个颠覆性的技术革命。称其为信任机器或者价值互联网。

然而问题就来了：信任是一种产品吗？只要使用区块链技术就可以创造信任吗？数据是怎么变成信任和价值的？

无论我们使用什么技术，所有数据库不管你是中心化数据库还是去中心化数据库，它的核心的问题是谁可以添加记录、更改数据，以及我们为什么相信它的问题。

大家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技术问题，而是一个和人相关的问题。所以从技术到信任到价值，并不是一个技术可以自动化完成的过程。而是需要在人与人，人与系统以及人与社会的关系中来理解的一个问题。

我认为这是一个多维的社会学问题。这本书是我的博士论文。是在2018年写完的，是中国第一本从社会学角度对比特币的信任问题进行系统性研究的一本学术专著。

我使用了一个社会学的结构性分析框架。从制度、运行、文化这三个相互交织且互为比表的维度，尝试理解比特币和区块链的信任机制是怎么运作的。

我认为这里主要有三大方面的问题：首先是需要从制度层面上来解释，我们为什么需要信任的问题。好比一个项目的白皮书，它需要用一系列的规则来提出制度的架构，共识的机制和激励的原则，给信任这个系统提供足够的理由。但只有制度是不够的，这个系统还需要提供新的功能和互动的模式，使它能够在不断的运行过程中持续的去创造信任。而文化要解决，我们是否应该信任的问题。这可能是，即使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足够的功能和互动都不能够回答的问题，而是需要在文化的环境意义的体系和社会共同体的价值观中去寻找答案的东西。

我也想从这个框架出发，和大家分享一下对NFT的思考。

二、NFT概念溯源

Fungible（同质化）这个词，不只我们不认识，即使在西方的英语世界中，它也不是一个日常用语，而主要是一个经济学概念。Fungible用来指那些大宗商品、货币、股份等种类物。它们的特征是每个单位都是可以相互替换的。只有这样才便于流通和交换。

所以Fungible就是所有货币类资产的一个重要属性。而Non-Fungible指的就是那些非同质的、不可替换的、每个单位都拥有某种不同属性的特定物。

实际上在自然世界中，绝大部分的事物，由于它自身的物理性差异，在某种程度上都是Non-Fungible的。就像我们说，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而传统的有形资产，像车、房、艺术品、珠宝、古董，这些都是特定物，是不能被随意替换的。人其实是最典型的特定物，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我们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是不能被随意替换的，所以我们是Non-Fungible的。

但大家想一下，当人成为了GDP的经济计算单位时，我们也会变成Fungible的种类。我贡献的GDP和你贡献的GDP实际上是可以相互替换的，是没有差异的。所以Fungible是一个在经济学语境下才能理解的概念。它也不是一个绝对的区分，而是一个程度的区分。

如果我们把Fungible和Non-Fungible放在一个轴的两端，我们就会看到，偏向Fungible这边的都是类似货币资产的流通物，而偏向Non-Fungible那边的都是具备某种不可替代价值的特殊物。像艺术品、收藏品这些特别强调特殊性价值的事物，就是最最典型的Non-Fungible的事物。

那什么是数字资产呢？我们都知道信息的最小单位是比特。而比特是由0和1这两个二进制符号组成的。所以数字资产是所有基于二进制数据的集合所组成的独立的、可识别的，并且具有一定价值的资产形式。

由于二进制是所有的计算机和电子设备可以直接理解并执行的唯一的数据形式，所以它也是数字资产化的一个决定性特征。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因为0和1在本质上就是可以被低成本的复制、传播的事物。所以数字资产在这个意义上，就失去了自然界物质本身就拥有的那种非同质、稀缺和独特等属性的基础，而会趋于数字化和同质化。

问题在于，我们如何确立数字资产的非同质性？当比特成为特定资产的载体，我们面临的根本问题是怎么把这些同质化的比特变成一个非同质化的资产？

在区块链系统诞生以前，这个过程都必须要由可信第三方，也就是权威机构的背书来完成的。他们需要基于自己的信用背书，为资产提供一个数字化的形式和其所有权的记录和证明。

NFT是通过一种新的社会结构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分布式网络和区块链的信任机制。

以上是笔记上篇的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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