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創造孤立的工具和遊戲，而是全面構建一個更自由、更開放的社會和經濟。

撰文：Vitalik Buterin

編譯：深潮TechFlow

29日，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 Buterin發表標題為《Make Ethereum Cypherpunk Again》的新文章，討論了以太坊社區如何重新回歸以太坊密碼龐克的理念。作者回顧了過去十年以太坊生態系統的發展，並指出由於交易費用的上漲，消費者加密支付的願景逐漸消失了。

深潮TechFlow對全文進行了編譯。

十年前，我最喜歡的回憶之一是前往柏林的一個地區朝聖，那裡被稱為位元幣區：這是在克羅伊茨貝格的一個地區，有大約十幾家商店，都接受位元幣支付。這個社區的中心是77號房間，一個由Joerg Platzer經營的餐廳和酒吧。除了接受位元幣支付，它還充當社區中心，各種開源開發者、政治活動家和其他角色經常過來光顧。

兩個月前的類似回憶是PorcFest（即“刺蝟節”，意為“別踩我”），一個在新罕布夏州北部森林中的自由主義聚會，吃飯主要是在諸如“革命咖啡”和“煽動性湯、沙拉和冰沙”之類的小型餐館，當然也接受位元幣支付。在這裡，討論位元幣的更深層政治意義，以及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它，兩者並行不悖。

我之所以提起這些記憶，是因為它們讓我想起了加密貨幣背後的更深層次的願景：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創造孤立的工具和遊戲，而是全面構建一個更自由、更開放的社會和經濟，其中不同部分，如技術、社會和經濟是相互融合的。

“web3”的早期願景也是這種類型的願景，方向類似但略有不同。以太坊聯合創始人Gavin Wood最初創造了“web3”這個術語，它指的是關於以太坊的不同思考方式：不是像我最初那樣將其視為“位元幣加智慧合約”，Gavin更廣泛地將其視為一組技術的一部分，這些技術可以共同構成更開放的互聯網堆棧的基層。

當免費開源軟體運動於 20 世紀 80 年代和 90 年代開始時，該軟體很簡單：它在您的電腦上運行並讀取和寫入電腦上的檔案。但今天，我們的大部分重要工作都是協作性的，通常規模龐大。因此，即使應用程式的底層代碼是開放和自由的，你的數據也會通過一個由公司運營的集中式服務器進行路由，這個公司可以隨時任意地讀取你的數據，更改規則或隨時將你剝離平臺。因此，如果我們想將開源軟體的精神擴展到當今世界，我們需要程式能夠訪問共享硬式磁碟機來存儲多人需要修改和訪問的內容。什麼是以太坊，以及點對點消息傳遞（當時是 Whisper，現在是 Waku）和去中心化文件存儲（當時是 Swarm，現在是 IPFS）等姊妹技術？這就是如今無處不在的“web3”術語誕生的原始願景。

不幸的是，自2017年左右以來，這些願景有些退居幕後。很少有人談論消費者加密支付，唯一在鏈上大規模使用的非金融應用是ENS，而且在非區塊鏈去中心化社區和加密世界之間存在著巨大的意識形態鴻溝，非區塊鏈去中心化社區的大部分人將加密世界視為一種幹擾，而不是一種志同道合的精神和強大的盟友。在許多國家，人們確實使用加密貨幣發送和儲蓄資金，但他們通常通過集中化手段進行：要麼通過集中交易所賬戶的內部轉賬，要麼通過在Tron上交易USDT。

經歷過那個時代，我認為造成這種轉變的根本原因是交易費用的上升。當向鏈上寫入的成本為0.001美元，甚至0.1美元時，人們願意開發各種應用程式，以各種方式使用區塊鏈，包括非金融方式。但當交易費用上升到100美元以上，就像在牛市高峰期那樣，只有一個願意玩的受眾群體：Degen，事實上，因為幣價上漲，他們變得更富有，甚至更願意投機。適量的投機是可以接受的，我在活動中與許多人交談，他們因為金錢的動機而加入加密領域，但因為理想而留下。但當他們成為大規模使用區塊鏈鏈的最大群體時，這就改變了公眾的認知和加密空間的內部文化，並導致我們在過去幾年中看到的許多其他負面影響。

現在，快進到2023年。無論是擴展的核心挑戰，還是對於構建切實可行的密碼龐克未來至關重要的各種“支線任務”，我們實際上有很多積極的消息可以展示：

• Rollup開始真正存在

• 經歷對Tornado Cash的監管打擊後的暫時停滯，Railway 和 Nocturne 等第二代隱私解決方案正在迎來曙光

• 賬戶抽象化開始興起

• 長時間被遺忘的輕客戶端開始真正存在

• 零知識證明，一種我們認為還有幾十年才能出現的技術，現在已經到來，變得越來越對開發者友好，並且即將可用於消費者應用

這兩件事：人們越來越認識到不受控制的中心化和過度金融化不是加密貨幣的本質，以及上面提到的終於逐漸成熟的關鍵技術，共同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將事情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展。也就是說，至少使以太坊生態系統的一部分真正成為我們最初構建的無需許可、去中心化、抗審查、開源生態系統。

這些價值觀是什麼？

其中許多價值觀不僅為以太坊社區中的許多人所共享，而且還為其他區塊鏈社區甚至非區塊鏈去中心化社區所共享，儘管每個社區對這些價值觀的組合和強調程度都有所不同。

• 開放的全球參與：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應能以用戶、觀察者或開發者的身分參與，享有最大程度的平等。參與應是無需許可的。

• 去中心化：儘量減少應用對任何單一行動者的依賴。特別是，即使核心開發者永久失蹤，應用也應繼續運行。

• 抗審查：中心化行動者不應有權幹預任何特定用戶或應用的運行。對惡意行動者的擔憂應在技術棧的更高層面解決。

• 可審計性：任何人都應該能夠驗證應用程式的邏輯及其正在進行的操作（例如，通過運行完整節點），以確保它按照開發人員聲稱的規則進行操作。

• 可信中立性：基礎層基礎設施應保持中立，且以一種即使在不信任開發者的情況下，任何人也能看出其中立性的方式。

• 構建工具，而非帝國。封建帝國試圖將用戶捕獲並困在有圍牆的花園內；工具完成其任務，但在其他方面與更廣泛的開放生態系統進行互操作。

• 合作心態：即使在競爭中，生態系統內的專案也在共享軟體庫、研究、安全、社區構建及其他對它們普遍有價值的領域合作。專案試圖在彼此之間以及與更廣闊的世界之間實現合作共贏。

在加密生態系統內，完全有可能構建不遵循這些價值觀的東西。例如，可以構建一個被稱為L2的系統，但實際上是一個由多重簽名保護的高度中心化系統，且永遠不打算轉向更安全的東西。人們可以構建一個試圖比 ERC-4337“更簡單”的賬戶抽象系統，但代價是引入信任假設，最終消除了公共內存池的可能性，並使新構建者更難加入。可以構建一個NFT生態系統，其中NFT的內容被毫無必要地存儲在中心化網站上，使其比將這些元件存儲在IPFS上更脆弱。人們也可以構建一個質押介面，不必要地將用戶引向已經最大的質押池。

抵制這些壓力是困難的，但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我們就有可能失去加密生態系統的獨特價值，並重現一個效率更低、步驟更多的現有web2生態系統的克隆體。

"有下水道，才有忍者神龜"

從很多方面來說，加密空間都是一個無情的環境。Dan Robinso 和Georgios Konstantiopoulos在2021年的一篇文章中生動地表達了這一點，他們在MEV的背景下討論了以太坊是一個黑暗的森林，在這裡，鏈上交易者不斷面臨被前置交易機器人利用的風險，這些機器人本身也容易被其他機器人反利用等。這也在其他方面是正確的：智慧合約經常被黑客攻擊，用戶的錢包經常被黑客攻擊，中心化交易所的失敗慘烈等。

這對空間的用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但它也提供了一個機會：這意味著我們有一個空間可以真正地實驗、孵化並快速接收有關各種安全技術的現場反饋，以應對這些挑戰。我們已經在不同的背景下看到了對挑戰的成功應對：

問題與解決方案：

• 中心化交易所被黑：使用去中心化交易所加穩定幣，所以只需要信任中心化實體來處理法幣

• 個人私鑰不安全：智慧合約錢包：多重簽名、社交恢復等

• 用戶被騙簽署交易，耗盡資金：Rabby等錢包向用戶展示交易類比的結果

• 用戶遭到 MEV 玩家的三明治攻擊：Cowswap、Flashbots Protect、MEV 攔截器..

每個人都希望互聯網是安全的。有些人試圖通過推動強制依賴單一參與者（無論是公司還是政府）的方法來實現這一目標，這些參與者可以作為安全與真理的中心化錨點。但這些方法犧牲了開放性與自由，並助長了日益增長的“分裂網路”這一悲劇。加密領域的人非常重視開放性和自由。高風險和巨大的金融利益意味著加密空間不能忽視安全，但由於各種意識形態和結構原因，無法採用中心化方法來實現安全。與此同時，加密貨幣領域處於非常強大的技術的前沿，例如零知識證明、形式驗證、基於硬體的密鑰安全和鏈上社交圖譜。這些事實共同意味著，對於加密貨幣來說，提高安全性的開放方式是唯一的方法。

所有這一切都意味著，加密世界是一個完美的測試平臺環境，可以採用其開放和去中心化的安全方法，並將其實際應用到現實的高風險環境中，並將其成熟到可以應用其部分內容的程度。這是我的願景之一，即加密世界的理想主義部分和加密世界的混亂部分，以及整個加密世界和更廣泛的主流，如何將它們的差異轉化為共生，而不是加劇兩者之間的緊張程度。

以太坊作為更廣泛技術願景的一部分

2014 年，Gavin Wood 推出了以太坊作為可構建的一套工具之一，另外兩個是 Whisper（去中心化消息傳遞）和 Swarm（去中心化存儲）。前者受到了高度重視，但不幸的是，隨著 2017 年左右轉向金融化，後者受到的關注大大減少。儘管如此，Whisper 以 Waku 的形式繼續存在，並被諸如去中心化通訊 Status 等專案積極使用。Swarm 繼續發展，現在我們還有 IPFS，用於託管和服務這個部落客。

過去幾年，隨著去中心化社交媒體（Lens、Farcaster 等）的興起，我們有機會重新審視其中一些工具。外，我們還有另一個非常強大的新工具可以添加到三合一中：零知識證明。這些技術最廣泛地被用作提高以太坊可擴展性的方法，如 ZK rollups，但它們對於隱私也非常有用。特別是，零知識證明的可編程性意味著我們可以超越“匿名但風險”與“經過 KYC 因此安全”的錯誤二元關係，並同時獲得隱私和多種身分驗證。

2023 年的 Zupass 就是一個例子。Zupass 是一個基於零知識證明的系統，是在 Zuzalu 孵化的，它既用於對事件進行現場身分驗證，又用於對投票系統 Zupoll、類似 Twitter 的 Zucast 等進行在線身分驗證。Zupass 的關鍵特性是：你可以不透露你是 Zuzalu 的哪位成員，而證明你是 Zuzalu 的居民。每個 Zuzalu 居民只能為他們登錄的每個應用程式實例（例如投票）擁有一個隨機生成的加密身分。Zupass 非常成功，並於今年晚些時候應用Devconnect 的票務服務。

到目前為止，Zupass 最實用的應用可能是投票。進行了各種投票，一些涉及政治爭議或高度個人話題，人們強烈需要保護隱私，使用 Zupass 作為匿名投票平臺。

在這裡，我們可以開始看到以太坊密碼龐克世界的輪廓，至少在純技術層面上是這樣。我們可以將資產保存在 ETH 和 ERC20 代幣以及各種 NFT 中，並使用基於隱形地址和 Privacy Pools 技術的隱私系統來保護我們的隱私，同時阻止已知的不良行為者利用同一匿名集合獲益。無論是在我們的 DAO 中，還是為了幫助決定對以太坊協定的更改，或者為了任何其他目標，我們都可以使用零知識投票系統，這些系統可以使用各種憑證來幫助識別誰有資格投票，誰沒有。除了像2017年那樣用代幣投票之外，我們還可以對生態系統做出足夠貢獻的人、參加足夠多活動的人進行匿名投票，或者每人一票。

線上和線下支付可以通過在 L2 上進行的超低成本交易來實現，這些交易利用數據可用性空間（或通過 Plasma 保護的鏈下數據）以及資料壓縮為用戶提供超高可擴展性。一個 rollup到另一個 rollup的支付可以通過去中心化協定如 UniswapX 來實現。去中心化社交媒體專案可以使用各種存儲層存儲活動，如帖子、轉推和點贊，並使用 ENS（在 L2 上用 CCIP 便宜）作為用戶名。我們可以在鏈上代幣與個人持有並通過 Zupass 等系統進行 ZK 證明的鏈下證明之間進行無縫集成。

二次投票、跨部落共識和預測市場等機制可用於幫助組織和社區進行自我管理並保持知情，而區塊鏈和基於 ZK 證明的身分可以使這些系統免受內部集中審查和協調來自外部的操縱。複雜的錢包可以保護人們在參與 dapps 時的安全，用戶界面可以發佈到 IPFS 並作為 .eth 域名訪問，HTML、javascript 和所有軟體依賴項的哈希直接通過 DAO 在鏈上更新。智慧合約錢包的誕生是為了幫助人們不丟失數千萬美元的加密貨幣，它將擴展到保護人們的“身分根源”，創建一個比“用谷歌登錄”等中心化身份提供商更安全的系統。

在對以太坊生態圈（或稱“web3”）的理解中，我們可以將其視為一個獨立的技術協議棧，這個棧在各個層面上與傳統的集中式協議棧展開競爭。許多人會兩者都使用，並且經常有巧妙的方式來結合兩者：使用 ZKEmail，您甚至可以使電子郵件地址成為社交恢復錢包的守護者之一！但同時，使用去中心化棧的不同部分也存在許多協同效應，特別是當這些部分被設計為更好地相互集成時。

將其視為堆棧的好處之一是，這非常適合以太坊的多元化精神。位元幣致力於解決一個或最多兩三個問題。而以太坊，有許多子社區，關注點各異。沒有一個主導的敘事。棧的目標是促進這種多元性，同時努力實現這些多元性之間的日益互操作性。

社交層面

人們很容易地說“做X的這群人是有害的腐敗勢力，而做Y的人才是真正的主流”。但這是一種懶惰的回應。為了真正取得成功，我們不僅需要技術堆棧的願景，還需要堆棧的社交部分，使技術堆棧能夠首先構建。

以太坊社區的優勢在於：從原則上講，我們認真對待激勵機制。PGP 希望將加密密鑰交到每個人的手中，這樣我們實際上就可以在幾十年內進行簽名和加密電子郵件，但它基本上失敗了，然後我們得到了加密貨幣，突然數百萬人擁有了與他們公開關聯的密鑰，我們可以開始將這些密鑰用於其他目的——包括回到加密電子郵件和消息傳遞的全過程。非區塊鏈去中心化專案經常資金嚴重不足，而基於區塊鏈的專案可以獲得5000萬美元的B輪融資。我們讓人們投入他們的ETH來保護以太坊網路，並不是出於利益相關者的仁慈，而是出於他們對自身利益的考慮——我們因此獲得了 200 億美元的經濟安全。

同時，僅有激勵是不夠的。Defi專案開始時，通常是謙虛、合作的，並且最大程度地開源，但隨著規模的增長，有時會開始放棄這些理念。我們可以激勵股東加入並保持非常高的正常運行時間，但激勵股東去中心化就難得多。可能根本無法僅憑協定內部手段實現。上述“去中心化棧”的許多關鍵部分沒有可行的商業模式。以太坊協定本身的治理顯然是非金融化的——這使其比其他治理更加金融化的生態系統更加穩健。這就是為什麼以太坊有一個強大的社交層是有價值的，它在那些純粹激勵無法做到的地方大力執行其價值觀——但又不會創造出“以太坊聯盟”的概念，從而變成一種新形式的政治正確性。

這兩方面之間需要做出平衡，與其說是平衡，不如說是整合。許多人第一次接觸加密領域是出於想要致富的願望，但他們隨後熟悉了生態系統，並成為構建一個更開放、更去中心化世界的熱心追隨者。

我們如何實際上實現這種融合呢？這是一個關鍵問題，我懷疑答案不在於一個，而在於通過迭代獲得的一系列技術的組合。以太坊生態系統在純粹通過社交手段鼓勵L2專案之間的合作心態方面已經比大多數生態系統更加成功。尤其是Gitcoin Grants和Optimism的RetroPGF輪的大規模公共產品資金，也極其有幫助，因為它為那些沒有看到任何傳統商業模式的開發者創造了另一種收入渠道，而且不需要犧牲他們的價值觀。但即使這些工具仍處於起步階段，要改進這些特定工具，並識別和發展其他可能更適合特定問題的工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就是我看到以太坊社交層的獨特價值所在。有一種獨特的折中方案，既重視激勵措施，又不被激勵措施所消耗。這裡有一種獨特的混合，既重視一個溫暖而緊密的社區，但同時記得從內部看來“溫暖和緊密”的東西很容易從外部看來變成“壓迫性和排他性”，並重視中立、開源和抵制審查的硬性規範，以此作為防範過度以社區為驅動的風險。如果這種組合能夠發揮良好作用，那麼它將反過來處於實現其在經濟和技術層面的願景。